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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-02-10 吳念真 活在人間需要條件/南方人物週末刊

吳念真說,《臺北上午零時》就像他自己的“致青春”。“人到中年,有時忙得忘了自己的根,你會回溯記憶裡感情最重的部分,那也是你最單純、最有希望的部分”


 本刊記者 李乃清 發自上海 / 編輯 翁倩

 通俗是一種功力

“你若什麼都不會,在臺灣有3 樣工作,好做又不用交稅:造廟、做流氓、去當代表或選議員……開廟我沒本錢, 做流氓我沒膽量,所以只好做第三項。” 

臺上的“議員”振振有詞,台下觀眾早已哄笑成一片。

1 月中下旬,吳念真編導的舞臺劇《人間條件》系列第三部曲《臺北上午零時》首度來大陸演出,從北京到上海,兩周8 場。坊間流傳,這是一出“讓人哭成狗也要看的戲”。開演當天,場外苦等黃牛票的觀眾仍絡繹不絕,8 月28、29 日上海兩場加演票,開賣僅3 小時就告售罄。

《臺北上午零時》講述了上世紀60 年代的臺北故事。3 位從南部北上、在鐵工廠當學徒的年輕人,天真憨直, 對未來與愛情充滿嚮往;清純文靜的面店女孩、爽朗憂傷的老闆娘、剿過匪的山東大餅店老闆、獄中智慧老者與粗魯寂寞的鐵工廠老闆……平凡的人物,透過幸與不幸的種種遭遇,帶出異鄉人在他鄉打拼的孤獨與盼望。

吳念真說,這齣戲就像他自己的“致青春”。“人到中年,有時忙得忘了自己的根,你會回溯記憶裡感情最重的部分,那也是你最單純、最有希望的部分。《臺北上午零時》是一首台語老歌,也是那年一檔夜間廣播節目,16 歲初到臺北打拼,它陪伴我很長一段時光。那時候在外忙碌一天, 回來洗完澡給家裡寫信,收音機旁就播這個節目。我一邊流淚一邊寫,總覺得可以在這裡得到激勵,因為它告訴你, 有夢想就可以了。現在想來,那是人生最有希望的一段日子,別的戲都在寫別人,這齣戲是在寫我自己。”


闖入劇場領域在吳念真眼裡純屬“意外”

2001 年左右,他和幾位劇場界朋友說起一個“穿越故事”:去世的阿嬤借孫女身體重返人間,幾個世代的生活經驗疊在一起,有交集有落差,讓人笑中帶淚。

第二天,綠光劇團執行長李永豐帶著一個速記小姐敲開了他家的門:你把昨天那個故事再講一遍。那篇速記稿, 後來成了吳念真的舞臺劇處女作《人間條件1 :滿足心中缺憾的幸福快感》。

吳念真至今共創作了6 部講述臺灣人生活和歷史的舞臺作品,據台媒報導,僅《人間條件》四部曲便創造了超過1.5 億元新臺幣的票房。《人間條件6 :未來的主人翁》去年在臺灣上演了39 場,吳念真的兒子吳定謙也在戲中出演角色, “我兒子演一個留美歸來的小孩。戲中有一對夫妻,臺灣經濟起飛時把兒子送去美國念書,兒子三十幾歲時又把他叫回來接任家裡的工作。他們不管兒子在美國學的是什麼, 對這個事業有沒有興趣。兒子向父親承認自己不適合做生意,他想做NGO,爸爸一聽,這不是比開咖啡廳還要糟糕嘛?!咖啡廳還能用來掙錢。” 

在向來小眾的戲劇市場,吳念真一再創造票房奇跡, 這和他的“通俗”創作觀不無關聯。“劇團應該像個出版社, 可以出嚴肅的書,也可以出通俗的書。通俗不是壞事,它是一種技巧。現在只有100 人的觀眾群,做得再好也只有100 人,但如果你有1000 個觀眾,就等於一口氣做了10 個不同的戲!我最崇拜的導演是山田洋次,他沒有拿過多麼偉大的電影獎,但所有日本人都知道他。如果讓我選擇,

我寧願做一個通俗導演。 

單純的信任和情義,現在已經沒有了

人物週刊:這一系列舞臺劇作品為何取名《人間條件》? 

吳念真:活在人間需要條件,我覺得,人間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給予和接受,你必須瞭解兩者之間的關係。當我接受的時候, 我是不是應該感恩?給予的時候,我只是在誠懇地幫忙。我覺得這是一個人理解人間必然的條件,到死你都欠著別人的恩情, 要對別人說一聲謝謝,那是我臨時想到的題目。

到了《人間2 :她和她生命中的男人們》,我就順著這個思路往下寫。臺灣的“二二八事變”死了很多人,有4 具屍體順著淡水河飄到一個女人的家的後邊,她把屍體收起來埋了,那時當然不敢讓人家知道。後來,城市在改變,這房子變得價值非凡,她的小孩想把房子賣掉,這位媽媽會想,等到房子被鏟平, 底下那4 個人往哪放?她不知怎麼辦,於是去求助往日的情人。《人間1》我想說“瞭解、溝通與感恩”,《人間2》我想說“瞭解、溝通、情義與責任”,《人間3》我想說“瞭解、溝通與友情”,《人間4》我想說的是“親情、關心、瞭解及溝通”。 

人物週刊:你說,這些年來做的很多工作,都是為了重現臺灣某些已被淡忘的傳統性格和特殊的表達方式,是什麼? 

吳念真:就是那種單純的願望——我只要努力,就可以達成我的願望。我非常同情現在的年輕人,他們再努力也不能如何了。你不可能告訴他們,只要努力就可以達成目標,時代不一樣了, 現在他們的競爭對手是整個世界的人。

另外,就是以前人與人之間那種單純的情感。信任這件事現在已經慢慢沒有了,就像我爸爸講的,當“契約”這種東西出現, 人的價值就沒了。以前“喝!好呀”,就可以是一個promise, 現在要寫一個華麗的合同,不僅要寫字、蓋章,還要拿去公證。即便這樣還可以違約。

知識是用來奉獻,還是用來掠奪的? 

人物週刊:《人間條件4 :一樣的月光》每次謝幕你都會解釋, 這個戲是在討論知識到底是用來奉獻,還是用來掠奪的。

吳念真:這個很艱難,寫《人間4》的時候,我對臺灣的知識份子特別失望。故事講一對姐妹,姐姐長得不好看,而妹妹從小聰明伶俐,念書念得好,於是,妹妹做的壞事都要姐姐承擔。這家人經濟條件不好,全家人都犧牲自己支持妹妹念書。妹妹學成後不但不回饋家裡,反而處處覺得自己高家人一等。她在外貿公司上班,長大後還住在姐姐買的房子裡。有一天,她被人家炒了,發現自己跟姐姐其實是一樣的,姐姐起碼還有一個當警衛的男朋友,就住她們大樓底下,如果姐姐要他,馬上就可以。於是她把那個警衛睡了,警衛是男人嘛!她搶姐姐的男友,還得意地告訴姐姐:你天天給他煮飯,我用一個下午就把他弄上床了。知識份子到了最後,即使其實什麼都沒,他還是要證明自己比你高級。這場戲非常慘烈,挖苦知識份子已經到了極點。

人物週刊:《人間3》結局還算溫馨,但《人間4》讓人覺得非常不舒服。

吳念真:對,原來的結局是姐姐上吊死了,妹妹發現自己只能一個人寂寞地生活,身邊不再有任何人。我寫到這裡被人罵了一頓,他說你要是這麼寫,觀眾都不知道怎麼走出劇場了…… 於是只能改為這是妹妹的夢境,算是比較溫暖地結束。

人物週刊:創作《人間4》批判知識份子,有什麼導火索嗎? 

吳念真:馬英九啊!他居然對原住民說:我把你當成人,我會好好教育你們,那麼傲慢!臺灣很多家庭都這樣,以念書為重。家裡如果有5 個小孩,其中一個非常會念書,他們會傾全家力量去支持他,希望他好好念書。可是,等到這人從外面留學回來,他不一定會成為全家最大的助力,反而可能是最看不起這一家的人,而且自私自利,所以我要這麼設計。

人物週刊:你認為知識份子應該是怎樣的? 

吳念真:也許這麼講太理想化了,但我覺得知識份子應該是古人說的“雖千萬人吾往矣”,取得知識是為了服務於那些知識不及你的人,但我們的教育已經走偏了,變成教育人家用知識去掠奪,你只要比別人有更多知識,就可以先他一步成功、賺進人生第一桶金。現在的教育是不是這樣?從沒有人男人都是紙老虎

人物週刊:這齣《臺北上午零時》中,阿生和阿玲的重逢很動人, 這跟您以前寫一個司機與他前女友的重逢相似。您總是寫這樣的故事,這些壓抑的男主角是不是跟您本人有些像? 

吳念真:我很懦弱。不久前再去看這場戲,覺得對白寫得蠻好、演得也好。我原來不知道會寫成這樣,只是按照自然去走,小玲當然要安慰他,她必須說,阿生,你這輩子沒有對不起誰, 你對不起的只是你自己。我覺得這句話好像能安慰很多男人。

人物週刊:戲裡老闆娘總在罵男人,讓人想起《人間2》裡女主角的一大段獨白:“男人永遠長不大,他們總喜歡把口袋裡的紙片和玻璃珠拿出來比,可女人根本不在乎這些……”你寫兩性時, 總是讓女人罵男人,為什麼這樣設計? 

吳念真:女人覺得男人幼稚,因為男人不願意面對自己的短處, 男人是紙老虎。我一輩子都比較敬佩女生,覺得女性的任性也好、生命哲學也好,比男人強太多了!作為一個母親、對傳宗接代更重要的性別,我覺得她們比較符合人類該有的那種形態, 她們很現實,總是願意面對現實,男人不願意,我希望男性能夠面對自己的弱點。

人物週刊:《人間條件5 :男性本是漂泊心情》是講什麼的? 

吳念真:這是一堆爛男人的故事,《人間4》是姐妹的故事,現在開始要批評男人了。男人有很多寂寞的原因。年輕時,他隨時可以找到另一個女人。他會覺得,想喝牛奶去買就行,為什麼我要養一頭牛?等他到了一定年紀,發現養一頭牛的資格都沒了,那種寂寞非常可怕,這時候他必須花錢買朋友,天天出錢找朋友攪和,這是要寂寞到死掉的。還有一種男人,在外面胡搞還以為太太不知道,其實他太太什麼都知道,只是裝作不知道,縱容他而已,她讓他最後對她慚愧得要死。

後來我把《人間5》第一段拍成微電影,叫作《新年頭老日子》,拍了大概二十幾分鐘。我覺得,男人到了一定年紀會很害怕老去,想要抓住青春的尾巴,但他們想要做事情又不敢負責任,他們不夠膽量。比如那些官員偷吃的緋聞故事,永遠拖著太太一起出來道歉,這是我最不屑的事,你做了自己負責嘛, 拖著太太幹什麼?官員太太還需要說,我永遠站在我先生這一邊,這很窩囊嘛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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