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 班后,吴念真先去遛狗。老狗Migo去世后,朋友又送了他一只同样的比格。微信上,他的头像就是这只狗。在机场离别的间隙,他给我看Migo的小短片, “一岁半,老扑别的狗,想玩儿,虽然人家对她一点儿都不感冒”。他偷偷告诉我,累的时候,他也会上网“扫扫狗狗的逗比照片”。那是他心底异常柔软的地方。
九点半,太太入睡,吴念真可以跟自己待一会儿了。他不用说话,就看会儿书,听会儿音乐,躺着,待着。“睡觉对我是很麻烦的事,我需要威士忌才能入睡。”有时睡着了,高速运转的大脑也还刹不住,不断发梦,“尽是些彩色的……”半夜,他醒来坐在床上,太太问他怎么了,他说:“醒来,让脑子休息一下。”
他 是把自己的少年情事写进侯孝贤《恋恋风尘》里的那个人。作为演员,美国著名左翼文化刊物《村声》曾将他放进2001年年度十佳演员,排第八名的是茱莉亚• 罗伯茨。作为编剧,他被称作“是台湾导演仰赖的一支笔”,为30多名导演写过剧本,从个人风格强烈的侯孝贤与杨德昌,再到为老板赚尽大钱的喜剧片教父朱延 平,曾5次斩获金马奖最佳编剧,。作为导演,他的处女作《多桑》,获得意大利都灵影展最佳影片奖。
如果你问他“吴念真是谁?”他会说,“他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小很多,高大、英挺,两眼有神,而且充满智慧。他温柔极了,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。”
很难说他是快乐还是不快乐。
他笑着做主持,写广告,推广连老人都能看得懂的“国民戏剧”。台湾人说他是“最会讲故事的欧吉桑”。他在Facebook上拥有60多万粉丝,打败九把刀,被台湾网友选为“网络上最被信任的人”。
他的话剧《台北上午零时》系列引进大陆,版权引进方世纪华鹏为他办发布会,在现场准备了些台湾小吃,他一时兴起拿起刀给大家切鸡排。接受采访时,他表情丰富。
他对儿子定谦说,他若走了,“不要拈香,不要哭哭啼啼。你就开一个party,把那群念真情的王八蛋找来讲你老爸的笑话。”
但更多的无人时刻,他会在午夜的电脑上打开一个空白文档,咆哮着打出些粗口“操你妈”,作为发泄。这就像港产喜剧片里的落寞男主角,拿着一个空瓶子吐出自己被上司奚落被同事忽略的不快,然后注入水,倒掉,突然身体就轻了一半。
他也会绝望,“乱想着生命从开始到结束没有什么意义,什么声音听起来都很讨厌,很烦躁,总而言之,就是那种抑郁患者会觉得的人生无意义”。
他说自己有时过于严肃了,这造成他眉毛很疼,“太紧绷了,常年拧巴的结果”。在同事Kevin的眼里,“他是责任感爆棚的狮子座,把责任看得比自己大。他也不需要人照顾。他对自己毫不客气,不在乎。”
因赌博而沟壑难填的弟弟在自杀后留下的那封遗书里这样写着,“大哥,你说要照顾家里,我就比较安心,辛苦你了,不过,当你的弟弟妹妹,也很辛苦”。
我问他的感受。“无能,”他说。
在 过去十几年中,他的父亲、弟弟、妹妹相继自杀,母亲也因骨癌过世。身边虽有一大票一辈子博真情的朋友们,但他不得不孤独面对生命困境。他说有一阵子必须要 吃药。“哈,是百忧解吗?”我问。百忧解是一种治疗抑郁症的药物。他突然从板凳上站起来跳到地上,半蹲着,手舞足蹈着跟我说:“那段时间,医生每次给我开 药就头疼,因为我总想要些味重的药。百忧解对我来说,有股味儿,就像小女生的糖果,太甜了……”
他爱肖邦。“不知道为什么,只有肖邦那个音乐会把我吸进去,所以,书房、办公室各有一套肖邦的曲子,我把肖邦当成药。”
在连续几次深夜的聊天中,他说到了下面这些话题,包括男女关系、电影、文学、人生。
男 人要自强,不然会死得很难看!我们那一代阿嬷的女性,不像男人,男人在外面的世界很大,女性都被关在家里,看到的世界是很小的,整个生活的资源都在男性手 里,所以她就变成依靠男性。可是这样一来,男性就很嚣张,做什么事情都理所当然,合情合法,包括去革命去碰撞,所以历史上留名的那些轰轰烈烈的壮士烈士全 是男的。为了理想,他就跑去死了。可我们常常忽略的一点是,这些人挂了后,家庭和小孩,是谁把它弄起来?他的种族又是谁帮他延续下来?是女性啊!中国女性 都一样,她们承载的任务很厉害。
你 看,如果走出去碰到一个大石头,男人就会说,怎么挡了一个大石头,然后用手捶啊,捶到流血,打到自己昏倒躺下去,可石头还在。但女性不是。她一定带着小孩 子,开始找缝,开始钻,钻进去,你没注意她的存在,可是她却安然度过。我觉得这种东西才厉害。我阿嬷那个时代的女性没有名字,但超有韧性,她们很谦卑,很坚强,把文化的东西全盘接受,变为自己擅用的,到最后,就出现了奇怪的现象,她拥有了家里最大的资源:第一是经济,爸爸乱花钱,她就节俭,到最后她拥有经济大权;第二,她拥有着这个家庭里面最多的感情,小孩子会向着她,她就变最大。
所 以,台湾有一代人是最厉害的,那就是70岁以上的阿嬷,男人们只会以冲击对抗新进文化,女人们则不同。她们比男人们身段柔软,会用开阔的心去接纳不同的文 化。所以男人的虚张声势真的很没意思。你发现女人的脆弱才是坚强。你弱下来的时候,所有人可以接近你。看过太多罔顾家庭,最后落得形单影只的老人,小孩子 不理他,你还在外面嚣张什么,其实内心可寂寞了……那我们不要啊,你跟谁都很好不是很好吗?到了这一代,又更不一样了。现在女性看到的世界和男性一样宽, 甚至比男性更宽,譬如,女性很会考试,现在台湾很多职业必须保障男生名额,女检察官比男的多,你看,任何分尸现场都是女性检察官跑出来讲话……为什么?因 为男生考试考输啦!
我年轻时遗憾的是父亲很少跟我们讲话。我们之间的对白不超过两百句。妈妈很专制。觉得世界应该照着她的意思运转。所以他俩常常搞不定。老了后才明白,爸爸是个很自在的人,16岁从嘉义北上来工作,他心情很不好的时候去山上拜拜会跟我说,“我好像是一只鸟,飞进笼子里。”
所 以,我对女性的感觉蛮复杂的。小时候看我爸妈吵架。妈妈太强悍。年轻时就开始做工,帮忙家里,跟爸爸吵架是绝对不会示弱的。跟弟弟讲话咬着牙齿一样。但我 对她又是一种同情。因为她15岁嫁人了,16岁生的第一个小孩子死掉,举止变得有点儿怪怪的,半夜常跑到外面哭,或者走着走着忽然会被什么召唤一般,停下 脚步跪拜四方。17岁生下我,同样不好带,四个月大的时候,有一天忽然开始不吃奶,肚子一天比一天大,到最后“随时眼睛翻白,四肢抽搐”,妈妈曾经说那时 候她唯一的想法是:万一连这个也养不活,她也跟着走。接下来就有点儿乡野传奇了。就在我气若游丝时,刚好一个中医在我们村子里面给有钱人看病,他回去的时 候有人给他讲这边有一个小孩子,要不要帮着看着?那个人帮我看,开了四服草药,说如果晚上7点钟之前灌到肚子里,就有救,否则这孩子“人家会收回去”。我 妈妈的细节说得非常好:晚上9点多的时候我放了一个屁,又黑又臭的大便,她感觉我肚子变软了,我的头动了,开始想吃奶……她抱着我,跟上天说,如果这个小 孩子让我养大,长大结婚的时候她会祭拜。
我想记住更多人情味的故事。我也有一些不想记得的故事。无聊的故事。我常常听人讲,你这个叫爱情啊,你神经病啊,有些人讲爱情,那不叫爱情,那叫性欲。所以,我从不写爱情。
三 十年后,我还活着,而且要结婚了。妈妈说有两件事必须跟婚礼一起完成,第一件是婚礼前一天,她要杀猪公,并且行跪拜一百次的大礼。她说当年在最绝望的时 候,她曾经抱着我跪在床头哭着跟众神许愿,说如果这孩子可以平安长大,结婚那天她要跪拜天地以谢神恩,而当天果真就出现了那个“神医”。第二件是,婚礼那 天我们得替她搭个台子并且请来乐队,因为她要上台唱歌,她说这是她的另一个心愿。这缘起我初中毕业离家到台北工作时,有一天她在路上遇到了我的小学老师, 老师问起我,然后跟妈妈说我很聪明爱读书,无论怎么波折,有一天我都会念到大学。妈妈说,那天回家路上,她忽然觉得“像我这样的妈妈,如果也可以养一个大 学毕业的孩子的话……我跪在路边跟四方神佛许愿说,他结婚那天,我一定要快乐地唱歌给大家听!”婚礼那天,妈妈穿着一辈子没穿过几次的旗袍和高跟鞋,坚持 跪拜了一百下。她在简单的舞台上,用颤抖的声音唱着,那首歌叫作《旧皮箱的流浪儿》……因为我离开家的那一天,拿着一个皮箱。
她 有她细腻的一部分。有强悍的一部分。过年我爸赌,一赌不下桌,妈妈叫我们叫,一叫就吵架,一直紧绷的状态,一吵架我妈妈就离家出走。我蛮厌烦。我对她的情 感非常非常复杂。第一,我觉得女性是需要保护的,不舍得妈妈工作。但我妈有时太严厉了,对家里,对爸爸,她还有洁癖。所以,第二个,我希望女性不要太啰 唆,不要让男生猜谜语,有什么事说出来,不要让我猜来猜去。如果有一点儿男性性格就更好,不要故作娇弱状。我通常会接近独立性格的女性。到后来发现,交往 的女性真是这样。
有 一次去开会回来,助理笑出来,他说导演你知道吗,你今天两个会,早上跟陈水扁开会,下午是跟台湾最大的流氓,我说对啊,对我来说是一样的。我的朋友三教九 流,什么都有。“流氓”这个词是一般的社会主流价值知识分子对某些人的特别定义,对我来说流氓的世界有时候比知识分子更单纯,知识分子很难相对,因为知识 分子的缺点是什么?别人做错事严苛地批评人家,自己做错事找各种理由解释自己。流氓不会啊,流氓很简单的,你对我很好,我就对你很好,你对我不好,我就对 你更不好。我以前帮人家写剧本,很多流氓的电影公司进来,但从来没有欠过钱。倒是知识分子开的公司老拖。
关 于知识分子,我有个故事:在我长大的矿区村子里,大老粗请师傅写信时,常嚷着:“师仔!你就跟他说,干你娘咧你这个夭寿孩子出去工作都这么久了,半毛钱都 没有寄回家,啊再不寄钱回来,两个弟弟就没办法去上学啦!实在有够不孝!是要把我活活气死!”师傅点点头,一边写着一边复述:“吾儿,外出工作,辛苦了! 但家里经济拮据你也很清楚,如果你领了薪水,别忘了家中还有两个弟弟要念书,寄点儿钱回家吧。你离乡背井,还请多多照顾自己!父字。”抬起头问:“是不是 这样?”“是是是!就是这个意思啦!”大老粗眉开眼笑,也许脸还红了。那是我的启蒙,真正的知识分子,是用自己的知识贡献给知识比他低的人;而不是反过来 利用知识,去掠夺知识比他不足的人。
最伤心的时候,我打开一台电脑,开个秘密档(不能让太太看到了),你是自己跟自己对话,会埋怨会恨,我的字在咆哮,就是“操你妈”这种,真的是这样。
念 完初中,16岁我就到台北半工半读。当过学徒,在私人诊所包药、扫地,在办公室当工友,所有最卑微的工作都做尽了,那时,遇到过很坏的老板,冷眼的世界, 杀人的心都有了。阅读是非常好的陪伴。我看黑塞的《彷徨少年时》,16岁的德国少年,在那个时刻安慰了我。我常常觉得如果没有阅读和写字这两件事,我就疯 掉了。
今 年,我62岁。我觉得我再来的生命都是多的。跟爸爸比起来,他真命苦啊。十几岁在矿山工作,二十几岁进乌漆麻黑的地方工作。我幸福多了,我去过全世界非常 多的地方,他唯一去的地方是泰国,我走运多了。我最爱的食物是日本料理。那是我爸爸最爱的食物。他带我吃过两次。唯一的两次。
我 看到朋友的兄弟姐妹五六十岁了,还可以凑在一起煮饭,会很想哭。我多么希望我也可以这样:爸妈不在了,兄弟姐妹还是在的。弟妹过世时当时会埋怨生气。我弟 弟过世时,我们找到他的遗体,但根据传统,还要掷筊把他找回来。结果怎么扔都没结果。道士让我跪下来求他,我大骂:“是你应该要帮我办丧事才对啊,现在我 要来帮你办,还要下跪,全天下有没有这么离谱的事,要不然你不要给我回来。”骂完后再扔,弟弟就回来了。最无助时,责任在支持我,每年抑郁最严重、吃药最 多的时候,每天早上起来都不舒服,觉得没有意义,但总要告诉自己,有很多事还没有完成,必须去承担。弟妹去世后,他们的小孩自然是我的责任。因为责任,再 悲伤也不能把自己弄倒。
我 是凡人,当然会觉得好辛苦。从十六岁离家辛苦到现在,好像很多事都是为了完成别人的期待。像绿光剧团有时开会卡到一半,有些事没人做,我就说:“好啦!我 来。”好像赶紧把这件事结束大家才可以往前move on!当然累!但那就是你的承诺!说不定那是一种动力,又是自己承诺的,就要去完成。
40 年了,有的时候你羡慕别人,还有故乡可以回去,还有一个认识的老人在等你。因为有老人在,你回去的时候永远都是一个小孩。我爸爸62岁过世,他的朋友这几 年陆续过世。还在世的,八十几岁,他们办了一个结拜会,他们定期聚餐一次,我代表过世的爸爸参加。这些叔叔伯伯,一次比一次少。我每次带他们走,一个一个 把他们送回家。我已经62岁了,他们还把我像小孩子一样骂,骂我抽烟,当小孩子管!
冬 天大雨,你会希望有一个地方可以回去。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家。家是最后的根本,而且家里有生命从你身上出来。小时候的家即使那么穷,但你到台北工作,要回家 拜拜时,那种期待和盼望是异常强烈的。我记得我到台北工作时,小弟和小妹还很小,要离开他们很舍不得。就会喊“丫拿……”然后对我击掌,第三个字“达” (日文:你)故意不讲。现在,想起来还会流泪,小孩子单纯的心,是想把情感延伸,“丫拿……”“丫拿……”没有end。一直到你下次回来,从山下很远,就 听到她大喊“达……达……达”。故乡不是一个地方。故乡里有种人的情分在里面。台北对我,只是谋生的场所。
为 什么责任感爆棚?我觉得是我们那个村子里面的特色啦。因为它是一个生命的共同体。这比较像台湾,移民社会,要想活下去,大家都得互相支持。我妈妈永远在抱 怨我爸爸——他都是外面的事情比我们家里的事情重要。台风过后,我们家里的房子永远是最后修好的。村子里面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,其实那是非常棒的一个世 界,寡妇,没有男人的家优先修,先修,一直修修修,修到最后才是我家。所以漏水漏很多天,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会有那种“学习”——就觉得帮谁或者做什么 事情,牙一咬也还是做。
在 最近这一两年,才好像慢慢进入自己人生里面比较喜欢的自己啦。我觉得年纪够大了,没有那么多责任了,比如说,最迫切的教育小孩啊,或是,过去那种因为弟弟 什么事妹妹什么事,你必须的无形的那种东西,压力没有了。到了这种年纪,你会觉得,自己已经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完成,什么事情完成不了了。有些事很难,但很 有意思就去做。做完“三一九乡村儿童艺术工程”,现在成立了“快乐学习协会”做课后辅导。我希望能够陪伴孩子就好了。很多地区,教会系统已经很深入,但资 源断断续续,我们就去帮忙。找当地流浪老师,因为他们最了解该地的需求,各地需要哪些东西,看预算多少,例如:房间、电脑、网络、教材等等。我们不干涉内 容,资源不够,我们拨经费过去,说穿了就是负责筹款,就是欠人情啦!
我 喜欢的庶民导演是山田洋次。他讲的故事从老百姓到欧巴桑都能懂。通常,别人拍电影去一个地方,最后总是把那个地方弄得乱七八糟就走了。但山田洋次拍完的每 个地方,那个地方就会得到关注,那里的经济会越变越好。这是他最了不起的地方。每次去日本,我都会去他拍过的地方走走。
台 湾有更会讲故事的人。黄春明便是其中一个。这里有一个故事特别棒:有一个小孩子的爸爸妈妈过世了,跟爷爷一起住在山上。十几岁到外面当木匠。他知道爷爷最 喜欢吃新鲜的鱼,所以他放假的时候把鱼挂到脚踏车上骑回家。半路,鱼不见了,他回去找,鱼被路过的车子碾碎了,他很伤心回去了。爷爷问他你买了鱼回来?他 说买了,但在路上掉了,被车压坏了,爷爷说那就算了,好像不太信任他。但他一直跟爷爷说,我真的有买鱼回来。爷爷说,我相信你有买啊,而且压碎了。孙子 说,你不相信我,我真的买鱼回来。他爷爷说,我真的知道你买鱼回来。老人很尴尬。孙子一直说。最后气到爷爷打他,因为他很烦啦!爷爷打他,他一路跑,小孩 子最后回头还在强调,跟爷爷说,我真的有买鱼回来啊……很大声……一路上,仿佛整个山谷的回音都在说,我真的有买鱼回来……
我 想记住更多人情味的故事。譬如,台湾女工,十三四岁毕业后直接去了工厂。她们的生命经历和台湾经济发展息息相关。像我一个朋友以前做纺织工厂,那时没冷 气,棉絮到处乱飞。后来工厂有冷气了,开始做网球拍、照相机,一直到现在做电脑键盘,这群人不会表达,他们是最认命的一群。这群人现在大陆也到处都是,像 东莞。常常看到画面就觉得很可怜。这群人的手在重复不停地动的时候,她的脑袋里在想什么?回到宿舍后做的又是什么?我也有一些不想记得的故事。无聊的故 事。我常常听人讲,你这个叫爱情啊,你神经病啊,有些人讲爱情,那不叫爱情,那叫性欲。所以,我从不写爱情。
(以上内容转自《GQ智族》杂志1月刊,编辑:张伟 采访、撰文:胡珊 视觉:梁爽 摄影:李潇 造型:张晨蕊 化妆:啸天)
吴念真编导舞台剧《台北上午零时》即将首登大陆,讲述他青春时代的奋斗、希望和苦恋。
“期待与所有的这些人在剧场里相遇,在这样的冬天里或许我们可以用似曾相识的经历彼此温暖,并且向此刻或过去的青春致敬”
2015.1.22-25
北京 国家大剧院·戏剧场
2015.1.30-2.1
上海 东方艺术中心·歌剧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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